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庄氏陪着章远来过府里一趟,可那章远却是怎么都不肯给穆瑛陪个不是,反倒说是穆瑛善妒,才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魏氏见着自家闺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也没顾着彼此的脸面,直接叫了婆子进来,将二人给撵出府去了。

所以,穆瑛一直在府里养病。只是因着心中郁结,虽吃了许多药,病却是迟迟没有起色。

宝珍端着食盒进来,将一碟子芙蓉糕放在穆鸢面前的小方桌上,嘴里只说道:“方才奴婢去厨房听婆子们议论,说是今个儿大奶奶好似和大姑娘拌了几句嘴,差点儿就将大姑娘气的晕过去。”

听着宝珍的话,穆鸢抬起头来,有些诧异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争执?”

宝珍将食盒放在一边,只开口道:“奴婢听着,倒是为了原先大姑娘出嫁的时候拿了不少嫁妆的事情。”

穆鸢一听就明白过来,当时穆瑛死活不情愿出嫁,只是碍着是皇后赐婚,所以只能委屈自己嫁了过去。

魏氏只她一个亲生女儿,平日里就疼惜她,将库房里一半的好东西都给了穆瑛当嫁妆,老太太也将南街经营很好的一个胭脂铺子给了穆瑛。所以,府里人人都知道,穆瑛出嫁的时候是风风光光的。

看来,这嫁妆的事情大奶奶心里到底是不舒坦。不然,也不会借着这个时候说出来了。

如今大伯母不管家,大哥哥又是长房唯一的香火,再加上蒋姨娘向来得宠,也怪不得薛氏胆子大了,敢当面给大姐姐难堪了。

穆鸢想着,微微摇了摇头:“大姐姐可还好?”

“哪里能好,听说是哭了一场,跟前的人怎么劝都劝不住。说起来,大姑娘也真是可怜,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来住,哪里能真的顺心。奴婢琢磨着,这事情还有的闹,大姑娘在府里怕也住不长久,总归是要回那章家的。”

穆鸢听着,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和离,自然是不能长久住在娘家,只看大姐姐和大伯母如何想了。

穆鸢吃完手中的芙蓉糕,又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才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了宝雀的事情来。

听着自家姑娘问,宝珍脸上微微带了几分忐忑,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依奴婢看,姑娘还是将那丫头放出去嫁人吧。”

宝珍说着,不着痕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见她脸上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安下心来。

她也不知宝雀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大了,赵嬷嬷的孙子梁栋今年十七,在外头的铺子上当了个计账的,家里也还殷实,嫁过去只要好生经营,日子也是好的。可偏偏,她只提了一句,宝雀那丫头就说是她想着作践她,若嫁给那梁栋,倒情愿剪了头发当到庙里当姑子去。

穆鸢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几口,才细问起来,听宝珍说起事情的经过,不免皱了皱眉。

她骨子里虽没有那种不将奴才的性命当回事的想法,可在这里这些年,潜移默化自然是不能真的将宝雀她们当作和自己一样的,平起平坐。

宝雀这样,着实有几分过分了。许是知道她好性子,才放心的作了起来。

穆鸢看了宝珍一眼,虽是一句话都没说,宝珍却是一下子觉出几分紧张来,忍不住开口道:“姑娘。”

不等宝珍说完,穆鸢就吩咐道:“等会儿你去告诉宝雀,就说是我说的,若是不愿意嫁给那梁栋,我就给她五十两银子,将她放出府去,往后是好是坏都是她的造化了。”

穆鸢说着,就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宝珍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见着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就知姑娘怕是心里真的对宝雀起了不满。

想着这些,宝珍只应了声是,便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去了二人的住处。

这些日子,外人只当宝雀是生了病,身子一直不见好,姑娘向来体谅下头的人,便多叫她歇了几日,所以外头也没传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宝珍进去的时候,宝雀正坐在桌前,做着绣活。见着她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绣到一半的荷包放在了身后的篮子里。

宝珍只看了一眼那荷包,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颜色,是四少爷喜欢的。

一时间,宝珍心里便涌起一股怒气来。她这些日子的话算是白说了,这丫头心里头竟还惦记着四少爷。

“姑娘叫我带句话给你,说你若是不情愿嫁给那梁栋,便给你五十两银子,放你出府去。嫁人也好,回家里也好,往后好与不好全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