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已然见到了父母的赵青相比,张雅婷就显然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她从京市回到蓉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从国外往国内飞来,花费了她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结果却在来到了京市之后,再度在前去蓉城市的车票上犯了难。

察觉到身躯上一阵阵的倦意袭来,张雅婷却是丝毫不敢停止自己脚下的步伐,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渐渐缓步行走到出站口处。

就在她手中的电话被打通的那一瞬间,很快对面众多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快速的伸长了自己的手臂,对着她不断的摇晃,张雅婷顺着那只手看去,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的那一瞬间,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再也管不了自己的疲倦,她拖着行李大步的往母亲所在的方向走去。

眼中的眼泪却是肆意的飞扬在这夏季夜晚的微风中。

“雅婷,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妈妈等你多久了吗?如果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来处理你父亲现在的事情,这一路上有点累吧?走,我们先回去,一切回家再说。”

拉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接过了张雅婷手中的行李箱,两个人并肩大步的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因为张志明出事儿,而被一起查封了的房子如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在住,就连家中的一切资料以及物品都被当日前来查封的几位调查员翻乱。

如今张雅婷母亲所住的地方,乃是当初张志明娶她的时候,下聘所用的房子,而这套房子的名字,也是用她的名字直接购买的。

如若不是当年看到了张志明对自己求婚的诚意,她也不可能会嫁给他。

却不曾想,如今女儿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他却出了事!

跟随着母亲一并上了车的张雅婷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母亲发动着车子的引擎与操纵着方向盘,一双湿润了的眼眸中夹杂着的却是无比的关怀之意。

车身转动着向着回家的路而去,张雅婷却是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妈妈,这几天你过的好吗?父亲被调查员带走的事情如今恐怕已经在整个蓉城市闹得沸沸扬扬了吧?”

张雅婷抬起手,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侧过头看着母亲问道。

她如果不问还好,这一问,却是直接问出了她母亲内心深处的愤怒与伤心。

“雅婷,你爸爸在第一军区医院担任副院长一职多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大的事情,这是头一回,我也希望是最后一回,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我也就多了一个出主意的人,这一次你爸爸出事儿事情虽大,却也不一定是全然没有余地的。”

张雅婷的母亲这些年来过的比较轻松肆意,每天都跟一些贵太太在一起打麻将,可以算得上十分的闲适,当然,她打麻将这些年可不是白打的。

在麻将桌上,她所认识的那些,一个二个可都是有来头的贵太太,否则她也不会在了解到自己丈夫事情重大之时迅速给女儿打电话通知女儿。

握紧了自己的手,张雅婷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暗色:“妈妈,这一次父亲会出事,全部都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叫凌薇,如果不是这个人,我也不用前去加拿大避难,父亲更加不可能会无故被调查。”

想到凌薇这两个字,张雅婷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抖,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凌薇,她们家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想到凌薇,她脑海里便莫名的浮现了赵青的脸。

与赵青分别也有好几个小时了,可是到现在赵青都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过来。

有些担忧的张雅婷却又没有赵青的联系方式,想起在美国的时候,赵青曾经说过,在蓉城市她最恨的人就是凌薇的那一幕,张雅婷那颗恨着凌薇的心也是越发的强烈。

看来,凌薇得罪的人可不止是他们张家一家呢?

“凌薇我知道,女儿,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来,凌薇在咱们蓉城市简直是风头大涨,不仅以一己之力将蓉城市那被判定成为疑难杂症的曼陀罗症病患给诊治了,还上了蓉城市新闻,这几天来,她整个人的名声可以说是水涨船高,几乎现在只要说起凌薇这两个字,市民们的心中便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崇拜的神色。”

这才是让她最头疼的地方,而女儿才不过从加拿大回来,如若她们母女俩真的想要对付凌薇,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毕竟她在蓉城市的声望一天大过一天。

“什么?”不可置信的盯着母亲的侧脸,张雅婷那双带着几分湿意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不愿意相信的恶毒之色,紧紧握住的双手这个时候也是被她狠狠的放在了腿上,咬牙切齿的问出这两个字,她的心却在冒火。

那个小贱人竟然能够医治曼陀罗症?

她不相信。

虽然凌薇那个小贱人这段时间来表现出来的的确是有那么几下子,可是要她相信凌薇这个年少无比的少女可以将全国都无人能够医治的曼陀罗症治愈,做梦!

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其实她也还没有直接将那曼陀罗症治愈,但最近她风头大盛没错,因为她被市长亲自请去我市的病疫隔离去为那两名身患曼陀罗症病患治疗的消息直接被新闻频道给直播了出来,而你父亲,也是在当天出事的……”

说到这里,张雅婷的母亲神色黯然,操纵着方向盘的手却是丝毫不敢怠慢。

“无论如何,明天一早我们先去看看父亲,虽然不能直接将父亲救出来,也没有想到完美的方法洗清父亲身上的罪责,但是见他一面的机会总是有的吧?”

张雅婷的想法,简直天真。

她并不知道凌薇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脑海中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医术宝典。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凌薇就是那么牛逼,就是能够治愈别人所不能治愈的病情。

“嗯,明天我会跟几个朋友打电话,以方便咱们去看望你父亲。这一次你父亲真的是栽了大跟头了,回家以后你可以直接用手机浏览当日凌薇在病疫隔离区为那曼陀罗症病患诊治的直播新闻,因为那个新闻除了直播了她的神通广大以外,也直播了你父亲被逮捕的整个过程。”

说到最后一句话,张雅婷的母亲已经不想再说下去,因为当日的那则新闻,对凌薇来说是光荣,对她张家一家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有朝一日竟是会直接成为一名年仅十九岁少女的手下败将。

而这一事实,却是真正的发生了。

她不愿意相信,张雅婷又如何愿意相信?

心急如焚的掏出手机,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想要将手机的浏览器打开,并且迅速的进入浏览新闻的状态,可是等到她打开浏览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出国而并未剩下多少流量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那则新闻。

越是心急,张雅婷便越是想要看到那则新闻。

这一刻,依旧行驶在道路上的车身,都似乎变慢了许多,咬了咬唇,她将手机锁屏,然后瞬间往椅背上倒去,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无力的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侧过脸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眼神里却暗藏着母亲所看不见的空洞与抱歉。

这件事情的源头,恐怕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太过于嚣张跋扈,太过于任性自大,恐怕今天,父亲也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而她张雅婷与母亲也就不必碍于父亲的入狱以及被调查而心思惶惶。

想到自己当时与凌薇所对峙的一切,张雅婷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然而,知道错了又能怎样?她不服气,凭什么区区一个无背景无靠山的凌薇可以在蓉城市如此风生水起?

其实,张雅婷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的是,她最看不惯凌薇的地方,乃是她的医术,因为凌薇年纪太轻,医术太棒,所以自己嫉妒的发狂。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直接对上凌薇的重要原因。

其次,便是因为凌薇那无背景无靠山的身家,居然也能居高临下的在自己的面前淡然动手着医,把她张雅婷这些年来在国外留学的时间都当成被狗吃了么?

心术不正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张雅婷,却仍然没能认清楚事实。

与母亲在途中再没有闲聊一句的张雅婷却是打算趁着这一夜,好好的理清楚头绪,而当张雅婷的母亲将车子直接开向她自己名下的那套房子时,张雅婷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父亲已然万劫不复的事实。

否则今日,她们也决然不可能会回到这里。

“妈,今晚我想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心力憔悴的张雅婷看着这套房子内里的设施,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有多长的时间她没有再出现再这里了?

其实,自从父亲担任蓉城市第一军区医院的副院长之位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母亲这套房子中过,而今天,她却是破天荒的再次来到这套房子。

原因,却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残酷。

无力的看了一眼这个大厅,她没等母亲回答,便独自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去,父亲接受调查,也就意味着从前的生活真的离她远去了。

而她曾经名下的一系列车以及名贵物品,也直接因为那个家的被查封而直接被查封。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她几乎崩溃无形。

只是这个时候的张雅婷却没想到,真正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呢。

明白自己父亲大势已去的张雅婷冲过澡以后躺在卧室中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却决定明日便回到第一军区医院上班,她倒要看看,经过了父亲的这件事情以后,方文山院长以及同事方天要怎么面对她。

这一夜,在无数个人不同的心思不同的情绪中,逐渐翻页而过。

*

翌日。

当凌薇再度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首先察觉到的便是腰腹上那只蛮横霸道的手臂,紧紧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臂并未用过多的力道,可是那横在她腰腹之间,直接将她捆紧的动作却是不折不扣的彰显着这只手主人的占有欲。

还未睁开眼,她的唇角处却已然染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其实,如今这种同居的感觉,真的不赖,跟唐子骞在一起接触的时间越长,她对他越是有一种难以言说与形容的熟悉感。

悄然间翻身,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唐子骞,眼底却是有些许思考的成分掺杂在其中,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当她这样安静的凝视他的时候,心底便会不自觉的腾升一个想法。

如若这一生,可以与他安然一世,似乎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那种想法,她却竟然一点都不排斥,甚至在脑海中默默的接受了自己心中这个想法。

就在她盯着唐子骞看了有两分钟的时候,唐子骞终于也动弹了。

高大的身躯在这张床上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但是他一只手横抱过来的姿势,却是直接让她安全的在他的羽翼之下,并未有任何掉下去的危险存在。

“醒了?”

他比她更晚醒来,但却比她更先一步打招呼。

“嗯,睡得好吗?”

凌薇这话一问出口,差点儿就没咬断自己的舌头,睡得好不好,这还用问么?这一大早的就能够从唐子骞那张俊美如画的脸庞上看到一种春风布满的精神奕奕。

“有你在,怎么睡对我来说都是极好的。”唐子骞却是压根儿就不放过她的每一句话,揪着她一句话,便是趁机的暧昧袒露心迹。

他的话说的暧昧动听,她却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出。

“嘴贫。”

轻斥唐子骞一声,凌薇率先从床上坐起身来,背靠在床头,她散漫而坐,整个人都散发出几分慵懒的性感来,散乱的发丝垂在肩头,她惺忪的睡眼却为她如梦初醒的睡颜增添了几分惑人。

“昨日前来凌氏中草药堂看诊的那位男士,竟然是你从前的校长,而他居然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石头,不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你开除,竟然甚至还妄图想要你带着你母亲一同前去学院亲自当着众多师生的面向你同学道歉。”

就在凌薇沉吟休息的这片刻间,唐子骞也坐了起来,与她一样,倚靠在床头,他姿态更为散漫,一张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此时挂上了淡淡的讥讽冷意,说出口的话,却是轻柔的如同一阵微风。

哪怕他说话间带着漫不经心,但是凌薇却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那种尖锐的冷寒。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找他麻烦。”

嘴上说着这句话,可凌薇的心中却是微微一乱,因为她如何都没有想到,唐子骞竟是如此的敏锐,敏锐到吴汉建一出现在凌氏中草药堂,他便迅速的调查到了关于自己与吴汉建之间的渊源。

心乱,乃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关怀与关切早已经超出了预期。

从来都没有被一个人如此呵护过的凌薇,这一瞬间,也突然间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震撼,任何女人,再强大,也不过会想要一个能够捍卫自己的男人。

而唐子骞,正是她重生以来,唯一一个令她有如此感觉的人。

从他的身上,她无数次的感受到了安全这两个字的强大诠释。

“听你的。”

唐子骞在凌薇的面前,一贯都是言听计从。

其实他的人生目标很简单,那就是追到她,抱得美人归。

只是,追妻之路展开如此之久,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这让唐子骞时常也会觉得很挫败,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唐唐,不如……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凌薇垂下头,一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床单,唇线分明好看的唇瓣里,却忽然间吐出了这句话来。

这一时之间,唐子骞坐着的身子猛然间狠狠的一僵。

紧接着,无比强大的喜悦顿时间冲击在他的胸腔之内,跟着她这么久,真的是没有任何消息会比这个消息更加令他兴奋与开心。

从来没有想过,她接受他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

一瞬间,唐子骞这般在其他事情上运筹帷幄的常胜将军竟也莫名的词穷了,莫名的嘴拙了,莫名的……默了!

察觉到卧室内的气氛从她说出那句话之后,便渐渐的有了几分沉默之势的凌薇,却是在自己说出这番话以后,慢慢的移开眼,并且抬首看向唐子骞,眼底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褶褶生辉。

“你不回答我么?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做你拒绝了哦。”

首次发现唐子骞这个腹黑竟然也会有沉默不语的时候,凌薇忍不住心情大好的逗起他来。

然而,就在她这句话一出的那一刹那,唐子骞却是猛然间抬起头来,没有说话,他伸出了双手,然后脸色认真,眸色专注的盯着她,做了一个无比神圣的回答。

大拇指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唐子骞微侧着的轮廓上却暗藏着令万千少女皆为心动不已的迷醉之色,轻轻的捧起她的脸庞,宛若捧着极其名贵的珍品,他那双宛若黑宝石一般的瞳孔中,渐渐的染上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低垂着头,微侧着脸,他性感的薄唇忽然间覆上她的唇。

轻轻揉捻,却也暗藏着汹涌的情愫在翻滚着。